顏今今如遭雷擊，晴天霹靂也不足以形容此刻心中激蕩，她回過神再次看著面前的人，目光已經變得無比覆雜。

“你、你沒事吧…”陳言依舊是那副瑟瑟發抖的樣子，肩膀更加往裏縮了縮，把下巴埋在了膝蓋間。

顏今今深吸了一口氣，在腦海中飛快過了一遍蘇繁的人物經歷，眨眼間，神色已如同換了個人。

“怕成這樣做什麽？我又不會吃了你？！”

她收回手，站直身子，居高臨下的睨著他，聲音冷硬霸道。

“我以為你死了。”陳言擡眸輕聲開口，睫毛輕輕顫抖，上面有些濡濕，像是兩把小扇子。

在蘇繁昏迷的這幾個小時裏，陳言仿佛經歷了一遍地獄，他無法想象，背負著一條人命會是什麽樣子。

被蘇家瘋狂報覆？或是坐牢？死刑？

每一條都讓他無比絕望。

在這段恐懼的時間裏，他想了無數的可能性，甚至連自殺都有想過，到最後，全部化為一個念頭。

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多好，如果可以，他一定不會掙紮，這樣就不會失手殺人，也不會讓自己的人生就此結束，更加不會連累到父母。

不過是屈服一個女人。

他瘋狂的給自己心理暗示。

燈光下，蘇繁睥睨般看著他，面容美麗精致，身上穿著白色睡袍，肩上散落著一頭烏黑的長卷發，赤著腳踩在地毯上，像是聖經裏描述的天使。

陳言收回視線，把頭埋進了臂彎中。

不。

她是披著天使外衣的魔鬼。

“你傷了我，”女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，緩慢輕柔，像是催命的符咒。

“該怎麽辦呢——”

陳言動了動，把自己埋得更深，仿佛這樣就可以封鎖外界一切。

“擡起頭來。”

嬌柔的女聲裏帶上了不滿，蘊藏著不耐煩和怒氣，陳言不敢再反抗，順從地仰頭看她。

蘇繁緩緩蹲了下來。

她像是打量自己的獵物般目光從陳言臉色緩慢滑動著，須臾，伸出兩根手指頭挑起了他的下巴，勾起唇輕笑。

“不然…”

“你今晚聽話一點，將功贖罪…？”

陳言呆楞地望著她，良久，聽到了自己的聲音，幹澀，沙啞，破碎。

“好。”

顏今今眨了眨眼，飛快掩蓋下那一抹怔然和不知所措，收回手，起身站了起來，語速快而冷然。

“自己到床上來。”

身後響起衣物摩挲的聲音，緊接著，是輕不可聞的腳步聲，顏今今側著身子坐在床沿上，看著陳言慢慢停在面前。

她輕輕點了點下巴朝床上示意，男孩白凈漂亮的臉色閃過最後一絲掙紮，然後變成了一片死寂。

讓顏今今初時驚艷的那雙眼睛失去了動人的神采。

他靜靜的躺在那裏，雙手放在身旁兩側，目光看著天花板，面上沒有任何情緒。

任憑擺布的姿勢。

燈光太亮，讓一切都無所遁形，顏今今想關燈，可念頭剛起，就被打下。

以蘇繁的性子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關燈。

她最滿足的時刻，無非就是看著那張冷漠無動於衷的臉一點點出現破裂。

顏今今勾起一個笑，半跪在床上，俯身壓低了距離，輕捏起陳言的下巴。

她彎腰，一點點朝他靠近，兩人呼吸相纏的瞬間，陳言飛快閉上了眼。

顏今今毫不猶豫地印上了那雙淡粉色的唇。

沒有絲毫愛意的一個吻，卻依舊是如此的柔軟溫暖，濕熱的溫度在兩人唇上流淌，顏今今伸出舌尖抵上了他的唇縫。

陳言一動未動，她輕而易舉撬開探了進去，卻被堅硬的牙關阻擋在外，像是少年維持的最後一絲倔強。

顏今今也不勉強，只是一點點吮著他的唇瓣，舌尖在他的牙齒上輕柔滑過，松開捏著他下巴的手繞到後面，插進了他濃密茂盛的黑發中，指腹擦過頭皮一點點往上撫弄著，底下人的肩膀不受控制顫了顫。

顏今今舌尖輕微用力一頂，突破了他最後的抵抗。

陳言發出一聲悶哼，大概是猝不及防，在顏今今纏住了他的舌之後，肩膀再次輕微地抖動了一下。

敏感得不行。

像是從來沒有和人接過吻一般。

顏今今吻得十分深入又專註，一直到底下的人臉色開始潮紅發燙，她才退了出來。

拉開距離時顏今今垂眸瞥了他一眼，剛巧陳言睜開了眼睛，四目相對，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此刻又變成了一片霧蒙蒙，眼角周邊暈開紅色，仿佛還沒有從方才的親吻中脫離出來，意亂情迷。

真是生澀得讓人蠢蠢欲動啊…

顏今今趁著他現在還陷在情.欲中，徹底放下了身子，半壓在他肩膀上，整個人像是趴在他懷裏。

她的唇又落了下去，在陳言白皙的脖頸間流連，漸漸往下，白襯衫的扣子被一顆顆地解開，沒有受到任何阻攔。

到最後，他已經完全沒有了還手之力，任由著她為所欲為。

廝磨，喘息，燥熱又悸動。

最後陳言埋在她頸間低低悶哼發洩了出來。

顏今今頓了一下，毫不留戀的起身，從床頭櫃抽出紙巾把手擦幹凈。

她處理完，看了眼仍舊閉著眼躺在那裏的陳言，掀開被子去了浴室。

顏今今出來時陳言已經穿好衣物，一身整齊的站在床邊，眼眸低垂，盯著一片狼藉的深紫色床單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
聽到開門的響動，他看了過來，臉上又恢覆成最開始時淡漠的模樣，眸中沒有任何溫度。

“現在我可以走了嗎？”

蘇繁的房間是密碼鎖，從裏面鎖住的話別人是打不開的，這也是陳言在蘇繁昏迷過去之後依舊在房間裏呆了幾個小時的原因。

顏今今笑了一下，對他搖了搖頭，語氣輕巧又溫柔。

“不行哦。”

“我還沒有和你睡…覺。”

她看著陳言來回變換的臉色，收起笑，對他點了點下巴，認真地吩咐。

“把床單換了。”

陳言站在那裏和她無聲地對峙幾秒，最終還是動了，再次妥協。

那盞礙眼的刺目又華麗的吊燈終於可以關了，黑暗中，顏今今松了一口氣，旁邊那個人身子繃緊又僵直，她已經無暇顧及。

“740，出來。”

“有事嗎？”怪異呆板的機器聲立刻騰空出現在她腦海裏。

“剛才是我揣摩對了蘇繁的性格還是不屬於特定情況？”

顏今今此刻還有些後怕，讓她和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立刻發生關系還是無法接受的，因此只能順著氣氛往下，用手完成了所謂的任務，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。

幸好，到目前為止沒有再出現之前那種劇痛感。

“勉強過關。”

顏今今松了一口氣。

今晚做不做權看蘇繁的心情，而顏今今想，才從昏迷中醒來的人應該也沒什麽興致了吧，最多在陳言身上討回點利息，肆意羞辱他一番。

現在，她的目的也基本達到了。

顏今今動了動，往陳言身邊靠，在他身體繃得更緊時，拉開他的手臂鉆進了他懷裏。

“你抱著我睡。”她伸手雙手環住了他柔韌的腰身，理所當然地發號著施令，陳言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。

他保持著沈默，任由她抱著，手卻是放在她身側，絲毫未動。

顏今今也不在意，臉在他頸窩處蹭了蹭，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。

這一覺睡得極好，經歷過兩個世界和身體的變換，再加上那一番驚心動魄，使得疲憊格外濃烈。

顏今今醒來時，陳言已經醒了，他依舊躺在那裏，維持著睡前的姿勢，一動不動地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。

聽到動靜，也沒有側頭過來看她，仿佛連看她一眼都是多餘。

顏今今顧自松開抱著他腰的手，爬起來打了個哈欠揉了揉頭發，赤腳踩著地下柔軟的毯子往衛生間走去。

洗漱完，顏今今依舊穿著長長的睡裙，徑直走到了房門前，幾聲滴滴脆響，鎖了了一整晚的漆紅色大門終於開了。

陳言瞳孔微動了一下，顏今今側頭看著他，依舊是不容置喙地命令。

“去洗把臉，待會出來吃早餐。”

顏今今一個人住，但是一日三餐都是有傭人做好，平時幾乎不見人影，互不打擾。

陳言出去時，她已經坐在長形的餐桌前，優雅地往吐司上抹著果醬。

兩人相對而坐，陳言看著面前的煎雞蛋和培根，沒有任何食欲。

他坐在那裏不動，顏今今也不在意，顧自一口吐司一口牛奶吃得十分滿足，大概七成飽的時候，她放下餐具，用濕巾擦幹凈手，聲音隨意如常。

“你回去和你的經紀人解約吧，合同這些我來處理。”

陳言平靜如死水的眼底出現波動，湧起一絲名為憤怒的情緒。

顏今今在他出聲前打斷了他，表情是佯裝的驚訝。

“你不會以為你出現在這裏是個意外吧？”

陳言表情出現裂痕。

“除了你的經紀人，誰敢這麽做呢？”

“我的朋友可都是遵紀守法的人，不會做知法犯法的事情。”

顏今今沒有顧忌陳言已經變得難堪的表情，繼續丟下一記重擊。

“這次就算沒有我，你也會出現在另一個人的床上，誰知道下一個…是不是一個粗頭大耳的富婆呢…”

顏今今絲毫沒有作偽，因此說得十分篤定，陳言方才生氣鮮活的氣息一剎那消失殆盡。

他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氣，靜靜地問。

“那你想怎麽樣？”

“簽我公司，以後你家裏的債務我幫你還，你爸媽的病我幫你出錢治，你想要拍戲就拍戲，想當模特就當模特。”

顏今今微微俯身，靠近了他。

“你想紅，我就捧你成為大明星。”

陳言平靜的看著她，漠然地說。

“那條件呢？”

顏今今笑了，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裏面透著蠱惑的光，像是伊甸園誘人犯罪的夏娃。

她靠回椅背，好整以暇，聲音慢條斯理，比起之前故作的嬌軟還帶了一絲刻意的媚。

“以後就跟著我吧，我挺喜歡你的。”

“做夢。”陳言吐出兩個字。

“難道你想下一次出現在一個老富婆的床上嗎？”顏今今也不惱，繼續善誘循循，

“跟著我，至少我年輕貌美。”

她端起旁邊的杯子喝了一口，嘴角帶笑，眉眼間是生來便帶著的自信和傲氣。

“畢竟喜歡我的人在外面一大把排著隊呢，千千萬萬個粉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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